百年树林——城市中的碳补偿林

译者按：在鼓吹低碳经济的时代，营造城市碳补偿林是响应低碳呼声的一项易于达到的手段。本文介绍了澳大利亚营建碳补偿林的理念与实践。尽管只是管窥一斑，亦足以给人启示。

声明：此翻译为正式授权文章，已征得作者Scott Hawken同意在风景园林新青年(Youth Landscape Architecture) 上发表，严禁转载。
Notice: This article is a reprinted version in Chinese with the official permission of the author Scott Hawken. Do not copy without permission.

Article Source: Scott Hawken. The Hundred Year Forest – Carbon Offset Forests in the Dispersed Footprint of Fossil Fuel Cities. TOPOS, VOL. 73. 2011

每当朔月之际，由于月光的影响减少，美国空军发射的防卫气象卫星计划（Defense Meteorological Satellite Program）传感器就能记录下地球表面城市所发出的亮光。几个朔月周期之后，传感器接收到的数据就能汇总形成表现全球城市亮光的图像。这些图像能够反映以化石燃料为主要能源的城市的空间分布。它们在夜空中闪烁的光芒如同松散的星云，由高速公路和基础设施所连接。增长的城市范围的图像反映的是城市能源使用的空间分布。然而让人迷惑和棘手的是，城市的空间分布与温室气体排放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并且难以刻画。都市圈之间缺少比较分析的数据，这让制定合适的政策和措施十分困难。而用来评估全球城市碳足迹的通用标准， 2010年才在里约热内卢举办的联合国世界城市论坛上颁布。有些趋势是很明显的：越密集的城市，在运输方面人均能源消耗越低。城市居民的活动、城市土地的改变、土地利用以及交通运输的方式，需要更好地整合成碳计算模式，以便当地决策者明白规划决策的后果。

无论城市的空间分布与温室气体排放的关系如何，我们必须找到对于现状城市碳足迹实现环境中立的都市布局方案。新的碳排放平衡的城市，例如立足于绿色领域的阿布扎比Masdar，其模式并不适合需要应对大举扩张之挑战的众多大都市。在反映城市夜间亮光的图片上，我们能清晰地看到，今天的城市并不再是密实的单体中心而是以都市区的形式分布。

今天的城市空间更像是一个碎片化(or碎片补缀成)的网络：它由不同种类的居住地、工业园、垃圾场地、公共设施用地组成，同时各式样的森林、农业用地、废弃空旷地和“被忽略的开放空间”散落其中。最后一项“被忽略的开放空间”正是本文最感兴趣的部分。那些价值被忽视的开放空间, 拥有作为碳补偿林并以此形成新的绿色城市结构的潜质——这可以作为城市对碳经济的回应。此外，这些城市空间不太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因为根据最近世界银行的报告，城市不仅范围变得更大，而且结构变得更松散。这一大趋势并不局限于发达或者发展中的城市，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

“碳封存（Carbon sequestration）”的政策鼓励将会引起乡村和都市地区土地利用形式的改变。都市碳补偿林成为碳减排名录中的关键组成部分，基于以下理由：都市森林的作用不仅是封存碳。它们能够通过提供遮蔽、改善小气候来有效地减少城市内对制热和制冷的需求，这样有助于减少都市地区二氧化碳的排放。它们还能通过降低阳光照射强度而延长建筑外立面材质的寿命。此外，它们有助于除去空气中的灰尘和污染物，同时改善我们城市的水文地理、生物多样性和广大的土壤地理表面。都市森林与位于偏远的乡村地区的森林在功能上有所不同。都市森林的这些功能并非源自臆测，它为全世界范围不同城市的计量所验证。在今天分散的城市中设置和设计都市森林，对于都市专家、生态学家、公众、商界以及政府来说，都是一个切实的挑战。城市森林可以视为一个城市中所有的树木。不过这些“森林”可以有各种尺度和类型，比如行道树、防护林以及城市密集区见缝插绿的绿地。有些城市，比如南非的德班，已经考虑到城市空间结构的碳经济问题。德班把实现开放空间碳存量作为都市战略规划的一个工具。其他的城市，比如芝加哥，用几十年的时间有力地证明了城市森林在改善气候上的价值。然而，很少有城市会为碳排放补偿林投资。

在实用主义与理想主义之间

碳补偿林是碳减排组合战略的一部分，这一战略旨在使城市气候平衡。其内容包括通过更有效的能源利用，以及选择碳中立能源供应，来减少城市的碳足迹。对于那些不能通过上述方式取得碳排放平衡的城市，可以通过碳交易来弥补碳排放。在强制的碳交易计划中，那些不能经济地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行业，可以向碳排放在标准以下的行业够买碳排放许可。在这个碳市场中，人们能够自愿选择购买碳排放额度以补偿他们的碳排放量。例如，人们可以购买碳许可补偿因为飞行旅行或开汽车造成的碳排放。

证据有力地显示，碳交易是与全球变暖作斗争的最经济合理的方式。然而，由于哥本哈根峰会的遇挫以及奥巴马总统在国内面临的政治现状，碳交易的推动缺乏动力。在澳大利亚，由于政府引入碳排放交易计划的失败，导致不确定性增加。无论传统的发电站或是新的清洁技术的投资都被搁置了，使得能源价格多次上涨，其幅度超过了正常的通胀率。这表明无论从短期还是从长期来看，对于政府来说无所作为是代价最昂贵的选择。以澳大利亚为代表的地区，缺乏国家层面的计划，也没有对碳排放补偿有明确的强制性要求。这对投资者以及希望抵消其碳排放的人来说缺乏确定性。在这一形势下，种植碳排放补偿林就是相对说来不确定性较少的做法。对所有的城市来说，这是也相对简单的解决方式。它并不要求发展新的技术以及对可替代能源的大规模投资。并且，除了中央和地方政府，个人、社区都能参与进来。这是进入碳市场的诸多方式中理想的一种。

西悉尼Blacktown的百年林

由于意识到以上的情况，西悉尼Blacktown市议会发起了一项复兴计划。该计划已经投资超过20处城市森林。这些城市森林可以视为在不同土地类型上的试验案例。由于得到NSW 环境信托资金的支持以及市议会与利物浦Plains 郡议会的伙伴关系。复兴计划为塑造当地植被，按照国际普遍接受的京都议定书及澳大利亚政府承认的碳计量及交易要求的方式进行森林更新。对每片森林的要求包括：

1. 该地点在1989年12月31日之前没有森林，且森林的出现在1990年1月1日之后。
2. 该地点的面积至少0.2公顷并且宽度至少达到10米。到成熟期森林冠幅至少覆盖该地点20%的土地面积。主要树种在成熟期的高度在2米以上。
3. 要申请碳额度，必须具有合格土地的所有权或者拥有登记过的碳封存权。

澳大利亚政府起草的排放交易方案还要求相关土地的法律证书，这些证书为这些碳封存林提供100年保护期。因此，复兴计划地点的选择过程要很慎重，避免与其后100年间的土地利用发生冲突。该计划面临的第一个挑战是把被忽视的开发空间重新定义为能够产生绿色资产的生产空间。在与运动场地相邻的土地上、河岸走廊、基础设施与居住区或工业区的缓冲区，人工林已经建立。目的是使当地零散的植被成为整体，并降低当地工业地点如采石场的影响。

在确定地点之后，复兴计划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利用当地的植被并保证完成的森林维持至少100年。西悉尼碳封存林在场地清理之前，占支配地位的植被系统为坎伯兰森林（Cumberland plain woodland），然而其能否作为碳封存林生态系统这一点并未被论证。澳大利亚拥有一些世界上碳密度最大的森林，在维多利亚芒廷阿什（Victorian Mountain Ash），每公顷封存的碳达到1867吨。不过这些森林并不是西悉尼当地生物多样性的组成部分。复兴计划所造的林，使用国家碳计量系统（National Carbon Accounting System）来评估其碳存量。但因为这一计量系统是基于一般的单一种植森林（比如辐射松Pinus radiata）数据产生，所以并不能完全适用于复兴计划所造的森林（碳封存率在不同物种和植被之间的差异相当悬殊）。所以，复兴计划与科学家们携手工作，希望取得混杂种类环境种植 （Mixed Species Environment Planting）的数据以优化系统。

完整的生态系统服务经济

基于这些森林的潜力,将短期的种植计划转变为长达100年的长期战略，正是碳补偿林这一项目最让人期待的部分。在很多社区，不同世代的森林正在营造。这些森林将被塑造成新的绿色框架，是100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低密度城市的未充分使用的空间。其对于城市未来结构物质上的贡献在于，城市碳补偿林是城市最有益的空间。

城市规划师、风景园林师以及所有投入到城市设计的人员，需要推动新的碳空间经济，以改造我们使用化石燃料的城市。这一转化意味着立即着手研究在都市规模上如何利用现有的城市形态，同时确保设计的碳补偿林效果良好。此外对碳补偿林所在地点的营造有所创造性。同样的，碳计量系统及碳补偿林的建立，是地球数以兆计的生态系统服务运动的良好开始。这一服务是城市经济的组成部分。有益于来源于生态系统、服务于人类，但是目前部性被显著低估的要素例如食品、空气和水。对全社会来说，碳经济或许能使其生态服务整合到经济中。